由魔成圣神仙藕&准太子妃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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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昊昱如此关切哪吒动作,不过是想扳回面子罢了。
当初哪吒成神一日,昊昱率着天兵天将前去伏魔,威风凛凛立于云头,哪曾想被个魔头一杆枪捅进了妖兽云集的海里。
自然能脱身,但也不能片叶不沾身,再回到天上战场时,玉冠都歪了半截。
这梁子算是结下了,若哪吒只为魔头,尚能除去以解恨。可海面赤炎红莲开的热烈,魔头成了三太子一路上了凌霄殿。
大殿上,众仙位列,端庄严肃,哪吒后面跟着太乙,一根浮尘手柄悄咪咪戳着他后背提示他要注意礼仪,哪吒虽不耐,但也敛了懒散劲儿,手上行着礼,眼珠子却到处瞟——昊昱同敖丙立于帝后左下侧。
少年便对着那方向咧嘴笑了,得意里携着挑衅:你瞧,爷如今也踏上凌霄殿了。
昊昱同敖丙同时红了脸。
西海之滨一带,飞禽走鸟四窜,宛若泄洪一般。
混天绫暴涨至八尺宽,长若银河不可丈量,将整座山颠倒而起,大地震动,飞沙走石,惊骇巨浪之中,一枚劲瘦人影自岿然不动。
三太子发如火凌风而起,手持一杆长枪,脚踏两轮疾旋火浪,好似这天地间最凛冽的杀神。
昊昱负手立于云端之上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颇有看戏的意图。
红绫再次翻转山脉,树木折断,山体开裂,振聋发聩的轰隆声中,一尾大蛟抓着小孩儿,随着碎石一同跌出山体。
本就焦急的敖丙双眸霎时瞪大,未曾多想便如离弓之箭一般飞离昊昱身边——火尖枪枪头火焰爆燃,下一秒便能将蛟妖与小孩烧成灰烬。
“哪吒——!”
海水结冰顺势而上,电光火石之间冻结哪吒持枪欲掷的手,蛟妖趁空想蹿进海里逃之夭夭,寒息一闪,冻结了他的去路。
哪吒右手甫一发力,肌肉隆起,寒冰便被红光震碎,他口中疑问尚未发出,便听得敖丙说:“他手中还有孩子!”
“我没瞎!”
断角大蛟狡猾无比,以小孩作盾,如泥鳅一般在山海之间逃窜,他知今日逃不过,死也要哪吒不痛快:“好一个三公主,为了除妖的名头滥杀无辜!”
哪吒暴怒:“那我就先杀了你!”
“哪吒,别被他激怒!”
大蛟血流如注,已是强弩之末,他方才还能借着山体躲藏,如今到了海面却更是勉强,火球寒冰,哪一个都要他的命。
他将哭地撕心裂肺的孩子狠狠抛出,叫道:“他死了算你的,同我这杀十人的妖怪有何不同!”
敖丙俯冲去接,破风声中,巨山坠地,万物震动,冰面被海浪涌出裂缝,烈焰红绫席卷而去,金戈争鸣间,蛟妖被火尖枪钉在冰面上。
敖丙搂了孩子在怀,足尖一点冰面而起,下一秒千里冰封尽数破碎,火尖枪回到哪吒手中,蛟妖尸体缓缓没入水面。
“这蛟妖说的倒对,”昊昱这才过来,“三太子心性不定,一只蛟妖便能惹得发了狂,搅得这西海生灵涂炭。”
哪吒视线于两人间来回,咬牙切齿道:“你和他,便是一起来瞧我发狂的?”
“若不是敖丙,只恐怕这小儿已死在火尖枪下。”
昊昱存了心要挑衅,要提点哪吒魔丸身份,便笑着朝敖丙说:“灵珠,到我这来。”
“昊昱!”
哪吒怒极反笑,“灵珠也是你能叫的?”
“他不是我的灵珠,难道是你这魔丸的?”
冰蓝眼瞳中一抹烈焰向玄衣而去,敖丙惊呼哪吒名,冰墙于他两人间而起刹那间被蒸腾成雾气。
哪吒利爪一抓,混天绫夹杂飓风而来将敖丙缚住,满腔怒火的少年略微侧脸一瞥,双眼尽是寒意。
在敖丙被这寒意震慑的顷刻间,哪吒提枪再上。
空中一红一黑两道身影打的激烈,敖丙心急如焚,可被混天绫捆着无可奈何。昊昱早已在来之前禀告天庭,此番不过是要将哪吒发狂的名头坐的更实。
天际一朵祥云浮来。
浮尘挑回带着劈山之势的枪头,却反被削成了两截,太乙在云上急道:“傻娃儿,还不停手!做撒子和太子打起来了!”
元始天尊端坐于宝莲之中,轻捻一缕星辰,仙风浮动间星辰朝两人而去,他不悲不喜,只道:“糊涂。”
两人皆受了罚。
太子昊昱即刻起闭门思过七日,而三太子哪吒则因不顾无辜而于天罚台上鞭刑二十。
敖丙上一次站在这里是见三条龙被扒皮抽筋,这一次台上的人成了哪吒。
一向桀骜不驯的三太子被捆仙索缚了跪在台上,却依旧不屈服,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回去。
刑台下有神仙窃窃私语。
三太子到底是由魔成圣,来的太过暴戾。
救生非杀生,上次俊疾山的九尾狐显了原型跪拜,求三太子放他一命,必以千年为用来报答,只讨了一杆枪穿心而过。
混世魔王舍身成了仙,终究也只是舍了身呀。
敖丙捏紧拳头,指甲抠进手心里。
还有人说:这也不能全怪三太子,谁讨了魔丸都这样,他若是灵珠,又怎会如此,可怜啊。
嘘——盗了灵珠的倒来看罚。
哪吒放肆骂道:“放你爹的鸟屁,爷不是魔丸,也能烧了你的胡子!”
二郎神于一旁:“行刑。”
他一发话,众人皆安静。鞭刑并非普通鞭刑,是以雷电为束鞭笞受刑之人,金光滋滋作响,自上而下狠狠打在哪吒背上。
一道一道雷电降下,哪吒至始至终未发一言,额间青筋凸起,面容狰狞,下唇咬的稀烂。
太乙在一旁直抽冷气,嘴里哎哟哎哟,仿佛打在他身上。
二十鞭已满,走的只剩太乙和敖丙两人。
太乙不知为何敖丙不走,但在敖丙上前扶人时,也未多言。
可哪吒径直打开两人的手,撑着石台摇摇晃晃起了身,他一个踉跄,踏上风火轮走了。
“我没发疯!”
敖丙去了哪吒的府上。
第一次他两在池中打闹,肩头上挨了哪吒一口,闹的不欢而散,这一次便只剩下花了。
空荡荡的府邸内也只有花开的热烈,不过一朵单头花儿,入了三太子的府,便生根抽枝绵延成了一大片。
人又何尝不是呢。
“哪吒?”
敖丙进了哪吒的房间,十足的凌乱,东西倒了一地,连帘子都染了灰尘,还好好立着的,仅一张小几在床头,上面放着几个小物件。
当初断了的鲤鱼衔花,被红线傻乎乎地绑了回去,旁边还有几个木坨坨,歪七扭八,稍微能看出来形状的,是一条衔花的小龙,静静卧在一堆木屑中。
敖丙拿起那物,忽然就笑了,什么小龙,叼着土块的小泥鳅更为贴切。
他笑了又垂眉,细细摩挲着木雕,然后放进了贴身的囊袋中。
他得去找一个人,一个可能正在伤心的坏小孩儿。
天空低沉,落日伏在海面上,余晖把一切都镀成橘色。
哪吒盘腿坐在沙丘上,把玩着一个海螺。
他听见踏沙而来的脚步声,却没回头,只是闷闷低着头将海螺收了起来。
“我没叫你来。”
敖丙在他身边坐下:“是我来找你的。”
哪吒啧了一声。
“疼吗?”
敖丙问的很轻,海风从浪花上奔来,有发丝落在哪吒的手臂上,凉凉的。
他踢了一脚沙子,不屑地说:“切,不及天劫一分,再说爷又不是肉身,这算什么。”
敖丙点点头。
哪吒等了一会儿,未得回应,闷闷道:“骗你的,很疼。”
于是身边人便乱了手脚,去扶他的肩头,关切道:“真的吗,我看看,要不要擦点…”
敖丙心急,便直接去掀哪吒衣襟,可哪吒一下攥住他双手放在胸前,少年一双眼眸在余晖中亮的滚烫,敖丙动作顿住,两人便在海风中静静对视。
哪吒:“也是骗你的,真不痛。”
“你…”
“敖丙,我问你,但你不许骗我,”哪吒顿了顿,“我真长的像姑娘吗?”
他的想法天马行空,跳转地飞快,敖丙被他问住,瞪着双眼一脸疑惑。但也只是一瞬,然后便仔仔细细地去瞧哪吒,他感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,脸也越来越烫,才缓慢、无比认真地说:“很好看,很英俊…你那次在凌霄殿笑,我,我脸红了。”
他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哪吒炽烈直白的爱意,那爱意带动着他,挣扎着从禁锢中闯出来,他想背信弃义,他想只顾自己,想扑进火中,就此沉沦。
可是哪吒却把他推开了。
“你总是这样,有时候理我,有时候不理我,绝情的话也说,甜腻腻的话也说。你当爷三岁小孩呢?还是说做神仙真有那么好,非得嫁给那狗屁太子爷?”
“那个太子爷脑子里净是豆腐渣,他只知道你我之间因灵珠有仇,却想不到灵珠和魔丸天生就是一对。”
他毫不留情地骂太子,敖丙噗嗤笑出来,然后声音又逐渐低沉:“我不是非他不可…只是我族尚在海底…”
哪吒一下扑过去挠敖丙痒痒肉,提高声音道:“你是非我不可!”
敖丙被挠的直发笑,摁着哪吒的手不住躲闪,他两滚作一团,连衣襟中都进了沙子。哪吒不肯罢休,就差祭出六只手齐上阵,他见敖丙笑的眼角沁了泪,在月光下晶莹剔透,心中发热,不自觉便去摸他的角。
龙角何其敏感,敖丙猛然一推,哪吒背部刺痛袭来,发出一声低吟。
敖丙连忙起身,木雕从敞开的外袍中咕噜滚出来。
“你没事吧?”
“这是什么?”
哪吒把木雕捡起来借着月光看清楚,脸一下子涨红:“怎么在你这里!”
“我去找你,你不在,就看到了这个…这个鲤鱼…”
“不是你让你家肥鱼来送给我赔罪的吗!”哪吒说的理直气壮,“赔罪还给个坏的。”
敖丙一脸茫然。
难怪他那日拒绝了三太子…哪吒竟还来找他…
哪吒将小龙木雕塞回自己兜里,说:“雕好了再给你…这个,我拿红线又绑回去了。”
敖丙乖乖瞧着他,等待后文。
“是在月老那里弄的红线,我听说绑上去两个人就能在一起,本来想给你的,”哪吒龇着牙恶狠狠说:“结果月老跟我说对神仙没用!”
一只手从他怀里拿过去,把红线解下来,然后缠在了自己无名指上。
一向牙尖嘴利的三太子失了声,他看着对面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缠着一抹红,不是混天绫,是月老的红线。
“可我不是神仙,我是龙…”
波涛声传的很远,海面碎月摇花,哪吒坐在沙丘上,笑着凑过去吻了心上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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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丙:羞的
昊昱:气的!